僑言僑語:不是我不明白,这世界变化快
不是我不明白,这世界变化快
中午在一个好友群里转发了一张感慨人生的图片。有位朋友似乎被触动,问到:不知道再过10年后我们会怎么样?还会在这里开心地聊天吗?
她的问题让我感到茫然,也有些忧心甚至恐惧。谁知道10年后会怎么样呢?且不说大家的关系会不会如此维持下去,会不会有人像特朗普一样动辄就退群,就说说科学技术的发展带给我们的变化吧。
小时候和人交流都是面对面的,和小伙伴们做游戏也好,打架也好;在亲人面前撒娇也好,挨父母老师打骂也好。“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”对大多数老百姓而言,似乎只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。
后来上高中远远地离开了家。说“远远地”是当时的感觉。从我家到高中所在的小城市临汾,也就一百来公里的路程,可那时交通不便,我平时住校,只有寒暑假才能回一趟家。有什么事情跟家人通过书信交流。偶尔有父母的熟人到临汾办事,母亲总会托人捎来一包亲手烙的饼子或者红枣核桃之类。每当此时,我既在心里埋怨母亲为这点事情麻烦外人,又感到温暖和高兴,会把吃食分享给同学们。
再后来去北京读大学,跟家人、老同学交流依然靠书信。偶尔到月底了,家里还没寄钱来,便跑到邮局花几块钱拍一份电报:弹尽粮绝,速汇钱。
我从小没练过书法,字写得歪歪扭扭的。第一次从首都北京给家里写信,就惹了一场风波。邮递员把信放到了村党支部办公室。那时父亲是村支书。信还没到父亲手里,已经被当时在场的人拆开看了。那年代村里人是没有隐私观念的,看到我从北京寄来的信,都很兴奋,喊着:“咱们村里的大秀才从北京来信了,快看看写了些什么!”
可当人们兴奋地拆开信后,一个个却大跌眼镜。失望地说:“唉!俊儿可是北京的大学生啊,字怎么写得这么差,他爷爷和董书记都写得一手好字,咋没遗传给他呀!”
话音未落,父亲来了,众人十分尴尬,而最尴尬的是父亲。他把信夺过来,塞到口袋里,一言不发地走了。那年寒假回家时,父亲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通,嘱咐我今后要好好儿练字。但我没长记性,没下功夫练,所以至今字还是见不得人的丑媳妇儿。
那时候电话还没有普及,家里有电话的,基本上都是当官儿的,还不能是小官儿。记得有一个来自江苏的姓马的流窜犯兼骗子,靠着和我们同屋的老乡关系(真假不知),常到我们宿舍混,睡我下铺。他号称是高干子弟,遇到什么认为有用的人,就写下一个电话号码(那年代还没流行用名片),告诉对方:有事儿来电话。就凭有电话,对方往往会怀三分敬意。后来一次偶然机会,我才得知他写的号码是一位朋友的,他们之间是一种相互利用关系。
八十年代末来日本后,通信手段除了书信,多了电话这个工具。记得有位大学女同学来名古屋出差,见我房间里有部电话,很羡慕的样子,让我给她拍了一张打电话的照片。那时候跟国内的亲人朋友交流依然靠书信,跟在日本的朋友交流则大多数情况下用电话。有时候聊投机了,竟然会聊上一两个小时,用现在的话说叫“煲电话粥”。
九十年代流行过一阵BP机,当时大家的口头禅是“有事儿呼我”,感觉一机在手好方便啊。后来大哥大渐渐普及起来,把BP机赶下了历史舞台。“大哥大”也渐渐变成了“手机”。估计九零后和零零后都没见过BP机这玩意,对“大哥大”一词也很陌生。在当年,手里拎一部大哥大,可是风风光光的大老板的派头儿,读研的时候开始接触电脑,当时还没觉得它有多么方便,为了应付一门统计法的课,搞得我好头疼,不得不向同学求助。
那时写报告和论文都用文字处理机。我有一台日文的,还买过一台夏普制造的中文的。中文的屏幕小的只能显示三行字,但觉得很新鲜。此后写家信就用文字处理机打,大大地改善了我在村人心目中的形象。两台文字处理机花了我40多万日元,对身为留学生的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话说后来有了电子邮件这玩意儿,觉得蛮方便的,跟朋友联系时,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,不像寄信要贴上邮票投到邮筒去,不像打电话一样要考虑对方此刻是否方便。后来知道邮件中有个群聊的功能,便与中文教师同行们建起了一个群,大家交流得很好。我曾经办了一个“KIZUNA系列”,给大家发有益的文章和图片,发过一百二十多期。
后来,我以“孤岛闲客”的网名进入了博客世界,并一度成为新浪博客的“红人”,博文曾几度登上新浪首页。不少朋友创办了圈子,邀请我去担任管理员。我曾在八个圈子做过管理员,兢兢业业地推荐精华博文,写评论,发展新会员。但后来博客的管制越来越严,我和博友们纷纷离开了博客。
还没有用微博和QQ,便邂逅了脸书。在这里可以同世界各地人进行交流,广交朋友,开阔视野。于是在几年间这里的“朋友”达到近三千人。之所以给朋友打引号,是因为这里的人交流有密有稀,有些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。脸书有个缺点,就是一些从事诈骗等犯罪行为的坏分子容易混进来,他们用美女照片引诱你加好友,一旦加上之后会发一些危险的信息过来。
我利用微信的时间不算久,三年前才开始。在这里花了不少精力,也交到不少朋友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马家的名人中如马克思,马云,马英九等很多,我最感恩的是马化腾。
10年后我们会用什么方式交流呢?我既茫然又恐惧。刚才跟一位熟知通讯技术的朋友探讨,他说:大概是AI吧,到时候,手机肯定被淘汰了,到哪里只要刷脸就行了吧…..
不是我不明白,这世界变化快。我想科技的进步会带给我们更大的方便,或许可以期待一下的,不必太悲观。我唯一的希望是,无论通讯手段如何变,人心不能变。
耳边仿佛响彻起了《泰坦尼克》主题歌《我心永恒》。只要人类还没有灭亡,人和人之间还是会用心交流的,爱是不变的,但愿吧,但愿。
(本报记者,中部日本华侨华人健行登山协会会长、中部日本华侨华人联合会副会长董红俊,2018.7.5。照片来自秋山亮二写真集《你好小朋友》)